【瓶邪】《落俗》 风情万种邪x强悍寡言瓶 he
（5）寂生花
昨夜折腾的有些晚，张起灵醒的也比往常要迟。他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算想起来昨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吴邪卷了一角的被子背对着他睡得正好，看来是还没有要醒的征兆。张起灵没有打扰他，自己起床洗漱去了。
昨夜的狼藉还未收拾，张起灵看着和被打劫过一样的客厅叹了一口气，然后弯腰收拾了起来。
吴邪昨天的失态张起灵无心探究，凭借吴邪那一句话其实张起灵就能为他补上一个通俗的结局。事情的发展总是按照着某种规律，再不落俗的人实际上也是在那种按部就班的俗套里挣扎着，又何必去探究别人身上的那么一点点难过？
很淡的粥香从厨房飘了出去，张起灵也刚刚好扔了垃圾，又提了一袋生煎回来。
……
本以为喝的那么凶第二天怎么样也会有些不适，但吴邪半阖这眼感受了一下，发现除了有些疲累之外居然也算得上神清气爽。他趿着拖鞋进卫生间，洗漱用具也已经准备好了，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茫然而冷漠。
吴邪拾掇好自己恢复到以往慵懒轻佻的模样走出张起灵的卧室。张起灵已经开始吃饭了，他一边看视频一边吃的。吴邪毫不见外地自己去厨房装了一碗粥出来，然后坐回餐桌上开始吃早餐。
这一个过程张起灵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习惯了吴邪的存在一样。
张起灵其实很少让人留宿，也不爱邀请别人回家，他的私人领地还是很强的。他对吴邪的例外并非什么乱七八糟的喜欢，他觉得吴邪就像路边猫咪，看似光芒万丈地蹲在店铺门口等人来接，还很优雅地朝过路的人微笑，其实没有人知道吴邪只是一只流浪猫而已。他在檐下躲雨，不是在等人来接，是无家可归无路可走才随意选个地方落脚而已。没有人会来接他，他只是一只流浪猫而已。
张起灵对他有一种怜惜，或者要称为同情也并非不可。吴邪一直伪装的很好，如果他不用他那风情万种的眼眸湿润地望着张起灵的话。也许吴邪本人并不知道他拥有这种眼神。
张起灵吃饱了，他并没有离开桌子，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玩手机。吴邪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昨天的情况其实远比文字表达出来的要尴尬，吴邪虽然没有崩溃大哭，可那几滴情至深处的眼泪已经足够淹没两个人的关系。他们只是一对一的床伴而已，除了性，他们之间并没有多余的关系。吴邪偶然露出的马脚与依赖都能轻而易举地压垮两个人的关系。
吴邪在思考这段关系是否会被张起灵选择结束。
不知不觉间吴邪把剩下的生煎都吃完了，吴邪没东西夹了才惊觉自己居然吃了那么多。他震惊地看向张起灵：“我怎么吃了这么多？”
张起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就放下手机收了碗筷去洗，留吴邪一个人原地蒙圈。
吃完早午饭吴邪就换了自己的衣服要走了，张起灵表情仍旧很平静，他送吴邪出门，然后就走了。
吴邪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吴邪也不是纠结的人，既然张起灵没有明说，那他就当不知道。只是床伴而已，不用想太多。
……
吴邪很忙，比起张起灵下班回家的路上还能看看天空，等他从电脑面前抬头都已经没有红霞可看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
吴邪点了根烟靠在阳台的沙发上，他终于算抓到晚霞的尾巴了，末日般的蓝色与浓烈夺目到几乎是变成金色的红混在在一起，衬着已经亮起的万家灯火，孤独与落寞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半个月前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老妈终于打电话给他了。吴邪刚刚接起就是她恳求又刺骨的声音：“你的病还没好吗？”
吴邪都不想去提起这种俗气矫情的情节，他“嗯”了一下。那边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一声重重地叹息：“我不要你了，你当你妈妈已经去世了吧。”
吴邪再怎么坚如磐石，再怎么刀枪不入，听到曾经最爱的母亲这样说他也会想哭。只是性向不由己，吴邪不愿意压抑自己，他选择自由，就必然要承受一些痛苦。吴邪不想浓墨这些人间庸俗，所以他之后也选择淡忘与一笔带过。
“俗”这个字在外人眼里与吴邪是最不沾边，但也也只有吴邪真的，哪里不俗？生而为人，活着俗死了也俗。怎么不俗？吃喝拉撒、喜怒哀乐都俗，要真的想摆脱俗，只能飞升做个仙人。
吴邪不想落俗，他不愿意落到世界的规则里去，他有一身反骨，他要自在潇洒，他要做吴邪，做自己的吴邪。
吴邪抽着烟，微信突然响了一下。吴邪把手机勾过来解锁了，发现发信息的居然是张起灵。
微信内容也很少：【？】
吴邪笑出了声，他咬着烟回了一个：【1】
他扔下手机去洗澡，手机屏幕亮起，张起灵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
吴邪本以为是直接去吃饭或者直接去酒店什么的，他万万没想到张起灵居然在超市门口等他。吴邪摇下车窗对张起灵说：“哥哥，你在逗我吗？”
张起灵摇头，他今天穿的很年轻，看上去下一个大学生：“停车，我在这等你。”
吴邪叹了口气，然后倒车：“行。”
等吴邪出来的时候张起灵面前居然围了两三个小姑娘。吴邪笑了笑，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也没有过去帮忙解围。
吴邪看了一会儿热闹，张起灵就发现他了，隔着来来往往的人，吴邪居然感受到了张起灵的警告。吴邪笑了笑，然后走了过去。
“在干嘛呢？”吴邪今天穿的也很休闲，看上去也很小，但偏偏眼眸中沉淀下来的温柔又意外的醇香醉人。
小姑娘们看见又来了一个帅哥，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们在问这位小哥要微信。”
吴邪转头看了张起灵一眼，张起灵皱了皱眉，暗示他快点处理。吴邪笑意更胜，好像眼睛里有光一样，他牵起张起灵的手：“那可能不行，这是我的哥哥，不能给你们微信。”
小姑娘们傻了，但是很快她们就笑了起来，并且眼神有些激动和狂热，她们说：“你的哥哥啊，你的你的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邪有些茫然，他看向张起灵，张起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说了一句“抱歉”就拉着吴邪走了。等终于走出了包围圈吴邪才反应过来放声大笑。
张起灵皱眉低声说：“太大声了。”
吴邪忍不住，他和张起灵一起走进超市：“那几个小姑娘太好玩了。”张起灵并不懂，吴邪也只自己笑着
吴邪和被人戳了笑穴一样停不下来，张起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吴邪逛超市从来没来过卖菜专区，他看着张起灵挑东西就觉得很新奇。
“这胡萝卜，我能买一根吗？”吴邪说。
张起灵挑了一根放进袋子里：“可以。”
“你是北方人？”吴邪突然想起来往上的段子，“你是北方人吗？”
“嗯。”张起灵打算买点秋葵，正在挑呢，然后就听见吴邪轻声和他说，“那如果我去你那儿的菜市场说我只要一颗白菜，两个西红柿，几根秋葵，卖菜的大婶会以为我是去捣乱的吗？”
张起灵停了一下，然后说：“会。”
吴邪犹豫了一会儿：“我长这么好看，应该不会打我吧？”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的脸，点头：“不会。”
吴邪笑开了，他看张起灵卖菜其实也不买很多，也是一样一点，他又问：“那你怎么不挑多点？”
张起灵可能觉得他烦了，把刚刚挑好的秋葵一把塞吴邪手里：“入乡随俗。去排队。”
吴邪去排队了，但他还在看张起灵，张起灵在一群姨姨大妈大爷里是极为打眼的，吴邪掏出手机拍了一张背影，然后发了朋友圈：【买菜！】
张起灵的背影和人群混在一起，没有什么重点，让人第一眼都不知道这种照片有什么价值，亮点又在哪里。
吴邪看着照片，突然有一种隐秘的幸福感流过心间，他抬眼看了看张起灵，有些呆滞。
莫名幸福。
莫名满足。
像是空洞的躯壳突然被人灌满热流，酥酥麻麻的，饱涨到让人想要落泪。
……
吴邪是开车来的，所以两个人就坐车回去了。
吴邪把车停好，然后也帮忙拎着菜上楼。其实不知有菜，还有很多零食和冰淇淋，吴邪看见就走不动道儿了，各种耍赖撒娇才让张起灵妥协把这些东西买回来。
吴邪把东西整理进冰箱，看着满满的冰箱，突然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我们活着到底在追求什么呢？我们拥抱取暖，离群之后的我又怎么能不感到寒冷？我用点燃爱欲取暖，为什么燃尽之后是更大的寂寞。我知道世界上的道理，可为什么仍然无法自我疏解，为什么仍然困在这里？如果我再离经叛道一点，再洒脱些，不落俗，又是否能够引来一个普罗米修斯，给我一个火种？
问题太多，吴邪都想不通。
吴邪走去厨房，他想为什么有的时候就是这些腾升起的油烟就可以填补一个人的痛苦和寂寞？他靠在厨房门旁：“张起灵。”
张起灵回头看他。
吴邪笑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无奈与苦涩，他的眼眸渐渐禁锢，变成了色泽更深的琥珀，闪着很细的碎痕：“为什么你一个人也可以有家的感觉？”
他把自己的疑惑与不解通通倾诉给张起灵，张起灵听着，他把料酒倒进准备焖的鱼锅里，盖上盖子，他有些呆滞，没想到吴邪会问这个，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因为一个人也要生活。”
吴邪看着他。
张起灵也转过身看着吴邪：“一个人，也要生活。生活和几个人没关系，家也不是别人给的，孤独和寂寞不是借口，和自由也没有关系。因为活着，不是轰轰烈烈和孤芳自赏的小说，是你走出去看到的无聊又不得不自娱自乐的情景剧。”
“俗不俗，苦不苦，主不主流，都无所谓。”张起灵转身去切菜，“人生百味，你也是其中一种滋味。没有人抛弃你，你只是没有找到你落脚的地方。”
人生百味，我们都是其中一种滋味，我们要在自己舒适的地方落脚，才能去体会这出精彩纷呈的情景剧。
毕竟人的想法和创造力真的是不容小觑啊，就算这原本只是一出无聊又只能自娱自乐的情景剧，也要在我们短暂的登场时间里，留下还算不错的表演。
吴邪眼底的碎痕慢慢扩大，涌出些许液体，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说了一句：“真想去旅游啊，老是当个社畜我都烦了，不如拍两张看看能不能搞个奖玩一下好了。”
张起灵无声地笑了一下，这只优雅的猫咪终于要启程了吗？不再在杂货铺面前等一个空想的主人来接，他要走了，要去做这个世界的主人了。
“你呢？”吴邪笑着问他。
“我？”张起灵疑惑。
吴邪笑得有些狡黠：“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会看人吗？”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他。
吴邪挥了挥手走回客厅：“外面世界很好的，你说人生百味，你又去过几个地方，尝过几处人间滋味？和个石像一样待在原地，前进的只会是你的年龄。”
……
少年年岁渐长，才明白天空的那边是另外一处人间。张起灵喜欢看着天，因为天空那边就是他永远没有勇气去的彼端，他停在某个地方，看着远方，踟蹰不前。父母死在远方的未知中，这让张起灵抗拒离开自己的地盘。
吴邪在床上永远都很吸引人，他朦胧迷离地看着张起灵，他告诉张起灵有个地方天空与水面是一体的，你站在水面上，也站在天上。
“想不想去天上看看，看天的那边，到底是什么？”吴邪喘着气问他。
想吗？
当然。
可是如果一个人被困在原地，无法离开都是有不可抗拒的原因。张起灵在他的舒适区过得很好，外面又是什么呢？他只知道远方的未知有父母的命与年少的梦魇，其余的，他并不清楚。
吴邪只是提议，张起灵的过去他不在意，也不想插手。他只是告诉张起灵，如果想去看看，可以找他。
……
生活终究是平淡的。
张起灵和吴邪的关系似乎不再是那么界限分明和冰冷，他们会在彼此都空闲的时候待在一起，可能是做爱，也可能是什么都不干就在家躺一天。他们很像一对情侣，可又横着各自的心事。
吴邪没有那么快释怀他的痛苦，也没有那么快就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张起灵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可这毕竟不是小说而是生活，去领悟和体会也要时间。吴邪也尝试过过张起灵说的那种生活，他现在一个人在家也会偶尔开火（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蹭张起灵的饭）。
至于张起灵，吴邪出去旅游的时候还会给他直播，他知道这个人在引导他，虽然仍旧没有答应吴邪的旅游邀请，可他也慢慢的开始思考：也许，人生也该有一些新的改变了。
……
俗啊。
两个人相互救赎什么的。
就算曾经自命不凡，还不是落到世界的规则里去了？
还是苦，还是俗。
可人生苦海自有摆渡舟，无苦何甜，无俗何雅？规则制定方圆，在这井然有序下，才能保证舞台不被毁坏，才能保证这人间之味啊，能代代相传。
吴邪本以为自己是个意外，可偏偏，他是世间最浓墨重彩的一朵花，是人间百像的凝聚，是属于人间的烟火与欢笑。
……
……
……
张起灵那天又是在阳台看天，忽然吴邪发过来一个视频请求，他接了。
吴邪好像是在日本，那边正在举办烟火大会，那是他们属于夏天的最后一个烟火大会了。
一团团盛放的烟火。
吴邪突然把镜头对着自己，他身后就是漆黑的夜空与璀璨的烟火，他在人声鼎沸中问张起灵：“要来看看吗？”
张起灵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
【END】
……
……
……
这里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之后还会有一个在一起的番外。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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